我们醉了,彻底醉了,挤在一起,似睡非睡。四个小白痴,坐在大街边上,背靠覆盖着绿萝、簕杜鹃的铁栅栏,茫然思索这个城市,到底有些什么样的秘密。
“如果我还飞,还是像风筝好了,”我说,“北川,你还是那个放风筝的人,好不好?”
北川哭了。他黑色的小脸湿漉漉地,好像他身体里的水都从脸上冒出来了。
“天太热了,”他说,“姐姐在地下,难受。”
阿星说:“她喝冻啤酒就好了。”
阿黄说:“如果有一架最大的空调机……”
我说:“我给她吹口琴吧!”
我吹了一小段《雪绒花》,没有力气吹下去了。
阿星说:“我很庆幸,我没有看到那种场景,一定比电视上演的厉害!阿黄你说是不是?”
“当然,山崩地裂!太可怕了!我爷爷说是地下有龙,龙醒了,翻身……你说呢,奥特曼?”
“地震不是因为龙,而是地底下有能量,需要释放,就像火山爆发……”
北川打断我:“你们见过雪吗?我希望下雪,下大大的雪。”
我见过。
阿星阿黄要我讲雪的模样。
“雪是一朵一朵的小花,冬天才开,从天空里飘下来,覆盖在山顶、屋顶和学校的大操场上。雪盖在大地上,白白的,松松的,像袍子,所有地方都变白茫茫一片。爷爷说:江上一笼统,井上黑窟窿。黄狗身上白,白狗身上肿,哈哈哈哈……”
北川不笑。北川说:“雪白的冬天,所有动物都睡觉了,小麦粒也悄悄地睡着,准备发芽……”
阿黄眯着眼,朝天摊开他的一双小手掌:“雪现在就来,多好啊!雪啊,来吧!”
“来吧!雪!”
“来啊来啊,雪,从喜马拉雅山来,从蒙古来,从西伯利亚来!”
北川说:“别喊了。我希望,雪把那些大地上的裂口都捂住——它们大得可以吞进许多房子。房子都垮了,我们住在帐篷里,热得睡不着……”
“我提议,由北川来许个愿吧,北川的心愿就是我们的心愿。许了愿之后,我们就将这条黄丝带,系在这棵石榴树上。”
北川说:“我希望,给姐姐一件雪白雪白的雪袍子,很凉,很漂亮,姐姐像仙女……”
我撑着身体站起来,拿出那条在火车上得来的黄丝带,往石榴树的树枝上挂去。可是我太晕了,站不稳,阿星和阿黄一起,费力地顶住我的屁股。
(插图6 我们醉了,背靠覆盖着绿萝、簕杜鹃的铁栅栏,祈祷,让雪袍子把大地上的裂口捂住……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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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市里到处人流滚滚。
我们常常觉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