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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叫周忻。如果你们以为,我是那种对什么都觉得新鲜、只会坐在街边看风景的小孩,就错了。
有一首歌里这样唱——
你可看见一个小姑娘姑娘姑娘,
她在城市里到处彷徨彷徨。
她在这里彷徨,又在那里游荡,
你可看见一个小姑娘姑娘姑娘。
你可看见一个小男孩男孩男孩,
他在城市里到处徘徊徘徊。
从这里走过去,从那里走过来,
你可看见一个小男孩男孩男孩?
我就是你们看见的那个男孩,但我又不是。因为,我不会觉得自己太年幼。如果有陌生男人盯住我的时候,我想,我回给他的,一定也是他那样的目光,一个男人的目光!我不知道这种目光从何而来,它让人联想到孤独、黑暗、旷野。我还没有长成男人,但天生熟悉这种目光。
你们看见了,我两手插在裤子口袋里,头扬着,仰向明亮的天空。我的身后,是忠实的北川。自从跟着我,他好像把什么都忘了。但我总有一种感觉,觉得我们和他的哥哥江川,就要走到一起了。地球不是圆的吗?就算他是在地球的那边,我们在这边,一直走,也会撞上的,对吗?
而我的爸爸,我时常感到,他是在树上,在空中,在很轻的地方,看我。他等着,等我也轻起来,也升到透明的空气里的身后,我就可以把手放到他的手中……
你会看到,我的脸上闪着光,像很多在太阳下的人那样。我的嘴唇一直在动,因为,我一路唱着,并不是很大声,但无论多么嘈杂的环境,我都会让自己,听见自己的歌声。
北川在听。他总在听我发出的任何声音。
当我走得太快的时候,他会抓住我的衣角,唯恐和我分离。我喜欢这种被人依恋和抓紧的感觉,如果我们走在大地上,我是他的保护神;如果我去到空中,他还在地上,我就是他的风筝,线轴就在他的手里转动。
我们一直向前走,除非找不到路了,才会原路退回。
这个城市太大了,它吸引着我们,一直这样走下去的。当我那么一直走、一直走的时候,也可能我看到的不是骑楼、酒店、商场、广告、时装,也许我就走进了一个个白日梦里去了。
做过小孩子的人,和正在做小孩子的人,都知道,白日梦的梦里世界,和现实的情况,并不是那么泾渭分明的,它们有时隔着薄薄的膜,有时干脆就连在一起。
特别是当城市的声音,把你催眠的时候。你发现自己,竟然可以轻轻离开路面,就好像热力把你托起来了,变得那么轻,像风筝,像小小的灰尘,像一片美丽的礼品包装纸,像花店小姐刚刚剥掉的一片花瓣,它们颜色稍深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