梦醒(2 / 3)

到她会惦念,早就备好,不过一转身便取来送她:是一盒灵芝丸,没甚稀奇,盒面上浅浅刻画的“彭祖戏小鬼”,也是寻常的添福祈寿之图。

这盒子自然经了许多人的手了,藏不得什么机巧,陆筠当时浑不在意地交给了喻俏。

喻俏穿过两道院门,绕到湖边的槐树林里。此处花芜草盛,少有人来,确是隐秘处。她听女婢们闲谈提起,说是有修士指点“槐本灵木,通阴蓄水”,水以涵德,正补王府“水火既济”的盛极后火燥之缺。

她不懂其中门道,却猜那副“彭祖戏小鬼”正合此处——这图民间寻常见,多是彭祖依树而小鬼茕茕旁立;陆小白送的盒面上,却是刻着小鬼依树彭祖远远独坐。

小鬼依树,正是“槐”字。这谜题浅白,又公然露在盒面,亏得陆筠自诩智识无双,却视之不见——也难怪,不过是五岁的小郎,穿金戴玉啖甜饮香,谁又信他有别样心肠?

喻俏在半人高的乱草里矮身寻着,口中低低唤:“小白——小白——”

忽听一道稚音从后幽幽响起:“还当阿娘也不要我了……”

喻俏闻声一悚转身瞧去,那湖岸低槛阴影里,蹲着个冷脸像小吊丧鬼似的面团娃娃,不是缩小版的陆雪名是谁?

她正惊喜,脸上堆笑:“小宝……贝,啊小白!”她吞了口误,拎着裙角,快步折道走向他。

陆小白到底只有五岁,听她叫得甜蜜,哪里还冷得下去?他唇角露出一点羞涩地笑意,站起身迎向她——

这一瞬间,陆雪名忽觉此处天地似曾相识,而心中剧痛袭来,他似有所觉般想冲眼前人喊“阿娘,别再上前了,阿娘!”可依旧是张口无声。

他听到血液从心府中泵出,在经脉里冲刮出滔天的浪响,“阿娘——”他终于叫出了声,却带着惊惧的哭腔“不要——”

下一刻,血液冲击耳膜的声音退去,他听见了耳边的风声,听见利箭破空在风中的尖锐,听见轻薄夏衣被刺破的微弱,听见尖镞穿皮碎骨撕烂脏腑的沉闷……

他的阿娘甚至没有来得及呼痛,便软倒在他面前,不过几步之遥。不过几步之遥而已,她的血泼洒在草叶上,甚至溅到他急着赴约而来不及换下的重台履上,他听她最后低低叫了一声“小白——”

他无法回答了,唯一不会舍弃他人,终于将他舍弃。眼前天地都旋转起来,山崩地摇,寸寸崩毁……

陆雪名觉得冷。

这一回没有铃响——

黄粱不熟、南柯未朽,文王印上九条龙眠者未半,喻俏却因在梦中意外身死,而被强行驱出。

她忍着梦中箭伤处的余痛,在陆雪名的床上睁开眼,费力爬起身,去察看身边的陆雪名——他身上还温热,可心跳和呼吸都已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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