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时候的母亲，是恐怖的。
她跪在雪白的浴缸旁，纤瘦的身子几乎整个都塌在浴缸的边缘。她的手腕被割破了，殷红的鲜血染花了她的皮肤，也染红了整个浴缸。
虽然林初桃是自杀，沈家主也纵容了，但也不会真的让她死。
他只是想用她的惨状来刺激沈迟，告诉他：看，这就是你妄想逃离我掌控的下场。
事后林初桃被救活了，她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，表现得很平静。然而，当沈迟来看望她时，她那双黝黑的眼睛空洞地盯着沈迟，毫无血色的唇瓣缓缓张开。
她问道：“为什么我没有死？”
那一瞬间，沈迟只觉得自己无处可逃。
他知道，如果没有自己，母亲不用受到这样的待遇。至少她可以尝试着逃离那个男人的掌控，而不是成为傀儡的把柄。
可笑的是他为了让母亲活下去，还愚蠢地任由自己被那群人掌握。
随着日渐成长，沈迟想，母亲大概是恨他的。
怀孕不是她情愿的，生下他更不是她愿意的，她因为他承受了那么多的苦难，有理由怨恨他。即便她什么都没有说，却依然让沈迟觉得自己读懂了她的心思。
他害怕沈家伤害她，自己又何尝不是伤害她的罪魁祸首。
沈迟没有开口，只是站在远处，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母亲。
最后还是林初桃注意到了他，目光平静：“你来了。”
她的声音像是春风，轻飘飘的：“那个小姑娘呢？”
她说的自然是明瑶。
这几天，明瑶不止一次来看过她，林初桃对这个彬彬有礼的孩子印象很好。
沈迟说道：“我让她来见你。”
他说完就转身，想要向门外走去，却被叫住了：“等等。”
沈迟没有回头。
“我听那个小姑娘说过你的事情了。”林初桃的语调慢悠悠的，像是在叙述一件很普通的事情，“你离开沈家了，对吗？”
“恩。”
“真好啊。”林初桃说，“你应该是自由的。”
沈迟不可置信地转过头。
他对上了林初桃平静而又美丽的脸庞，听到她说道：“这么多年，让我努力活下去，真是辛苦你了。”
“还好，我没有继续成为你的负担。”
……
沈迟不知道自己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走出病房的。
明瑶正坐在走廊的塑料椅子上，看到他后，笑盈盈地站了起来：“怎么样？”
沈迟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，明瑶却是摸透了他的心思，拐了个弯问道：“以后多来看看？”
“……”沈迟极为郑重地点了下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