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·血缘(1 / 6)

二十三岁那年,我在江户遇见了炼狱景寿郎。

在满堂的鬼杀队员之间,他走了过来,用食指指住我的脸,说:

“继国缘一、黑死牟是你是什么人?”

他的脸一如既往地阳光,稀奇古怪的眉毛上挑着,金色的眼睛里却看不出任何温度,像一个韬光养晦的狮子。

我迎上他的目光,不慌不忙地回答:

“正如你和炼狱梓寿郎、炼狱椿寿郎。”

后来我像被孤立般地一个人在角落喝着酒,我也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待遇。后来我酩酊大醉,从热闹的繁华之所逃出,在江户夜晚微冷的风中走到街上,倚着一颗大树休息。

鬼杀队这次的围剿很成功,消灭了两个上弦和四个下弦,鬼舞辻无惨又躲到了不为人知的角落,可以肯定的是这几年能太平一些。

酒意逐渐上来,人醺得想窒息。月亮在夜空中高高地挂着,今天却显得如此惨白,白地让我想起了一个人。在惨白的月光下,我忍不住弯下腰干呕起来。

是时透将我扶回去的。

时透是我的亲弟弟,一个温和、淡漠的男子。他跟我完全不同,在这二十三年里,我从来没看到他在我面前哭过。他甚至放弃了“继国”这个姓,十八岁那年娶了一个名叫“佳”的歌伎,以“时透”的姓氏在江户谋生着。如果他因为一件事不可避免地生气、愤怒了,他就会无言地看着空无一物的苍穹,然后假装忘记了这件事。我一直觉得,在继国家的几个孩子中,他是最不像父亲的人,我甚至觉得,他温和淡漠的血液中,是否有着叔父的影子——

因为我在他的身上,看不到一丝嫉妒。

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他一步步走过冰冷的石头铺满的街道,听到他平静无波的声音问。

我把宴会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他。

“何必跟他说这样的话呢?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的身份尴尬。”

我沉默很久,然后轻轻地说:“我还是原谅了父亲。”

他扭头,不屑一顾。

「很久之后,在我的头颅被火红色的日轮刀割下时,在破晓的第一缕晨光久违地掠过我的身上时,我浑身是血,我又看到了炼狱景寿郎的脸。他依然是那样的表情,稀奇古怪的眉毛挑了起来,像一只显露锋芒的狮子。

他说:“这是你们继国家欠我的。”

那一刻,我才发现,我和父亲是多么地相似。在我二十三岁那年回击他时,依靠的是我最后的勇气。」

时透背着我慢慢地走着,灰色的雾太浓了,我们看不清前方。那时我还不知道,那是我身为人的最后一点时光。

神户继国家,从祖父创造家族的辉煌开始,到我是第三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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