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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小的胡桃站在房间的角落里,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一幕。那时候,她还叫杨桃,用的是他的姓。

也就是那一天,她和母亲被赶出家门。

他那时候多嚣张多飞扬跋扈,全城谁不知道杨家的三少爷,吃喝嫖赌,样样精通。

而现在她对面的男人,来回搓着手,一脸殷勤,挤出讨好的笑容:“真没想到,我找了你好多年,一直没找到你。”

胡桃看着眼前的男人,他的头发白了一撮,乱得像鸡窝,打着结,肯定已经好几天没有洗过,他还穿着劣质廉价的军绿色外套,根本挡不住任何风寒。

和曾经的纨绔子弟判若两人。

胡桃却有些文不对题,她轻声说:“那么大的家,还是被你败光了吗?”

男人像是触电一样,突然收回了悬在半空中,想要去摸一摸胡桃的手。他沉默地看着她。

另外几个保安走上前来,狠狠捶男人的肩膀,哈哈大笑:“发什么疯呢,你女儿?你有女儿?你女儿能长这样?也不拿镜子照照,别砢碜人家啊!”

几个人拖着男人就往回走,男人直立着身子,一动不动,只哀求地看着胡桃。

胡桃静静地开口说:“我知道,是你。”

另外几个保安吓得张大了嘴巴,看看胡桃,又刻薄地打量着面前的同事。

他们说他不配生出这样的女儿,那是因为没有见过他年轻时候的模样,连胡桃母亲都说,她这副好皮囊,全是遗传自父亲。

她那风流倜傥,欠了一屁股桃花债的父亲。

胡桃的心开始难受,缩成一团,要命般地难受。

她曾经无比恨他,在心底诅咒他,恨不得他去死,立刻马上必须。

可是时至今日,当她看到他这样落魄、穷困潦倒的样子,看到他陷入窘境,看到命运对他如此残忍,看到他被生活折磨得人不像人,鬼不像鬼,失去尊严、卑躬屈膝,脸和身体上都是苦难留下的丑陋烙印,她竟然一点点也无法承受。

到头来,她居然看不得他过得有一丝不好。

骨肉相连,可能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仇恨,大得过天地和血脉。

体育课之后,胡桃忽然感觉到周围人对她的态度有了180°的转变。

她一走进教室,全班骤然安静下来,这样刻意的沉默在走廊闹哄哄的对比之下,让人异常尴尬。胡桃就在这样难堪的气氛里,若无其事地回到自己的座位。

可就在她坐下来的一刹那,她的同桌突然之间伸出手拉开了自己的桌子。桌脚和地板摩擦,发出难听的咯吱声。与此同时,胡桃周围的人,都毫不掩饰地挪开了自己的座位。

胡桃没说话,拿出练习册和钢笔,开始写作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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