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七娘看向章越问道:“官人, 上疏骂奸宦故是一时快意了,就算贬官得了清名, 日后迟早也会调回朝堂中。”
“但官人你要不是清名,也不是升迁,而是这交引监。你与其他官吏不同, 你是要事功的人。”
章越闻言默然,坐在椅上道:“我也知道, 但不除任守忠,如何能事功呢?”
十七娘对章越言道:“我出嫁前, 爹爹说出嫁从夫,要三从四德, 事事要听你的话,但若是你有难处了,别忘了,女婿如半子,我们吴家能帮上你什么一定尽力。”
章实看向十七娘问道:“娘子?”
十七娘有些委屈地道:“官人,你看这么大的事,你也不让我参谋参谋。”
章越连忙道:“娘子, 你这几日不是养身子么?何况”
十七娘道:“我知你心疼我,不过官人你为官至今,却不向岳家提些什么。母亲时常还让人问我,说你我夫妻之间是不是不和呢?为何三郎从不来麻烦她。”
章越闻言干笑两声道:“岳母过虑了, 我一般事自己都能处理。”
十七娘笑道:“我知官人是爱面子,不愿在外落得靠岳家扶持的闲话,但是你如今真遇到难处了,也不开口,是不是有些矫枉过正。”
章越受教道:“娘子说得是,那你看怎么办呢?”
十七娘默默地在章越手心写了一个‘吕’字。
章越吃了一惊问道:“是如今知谏娘子可知他当初还曾差点弹劾过我,多亏蔡公最后保下。”
十七娘对章越道:“他只是与韩相公不睦罢了,但他与爹爹交情很深,只是当今朝堂上大多人都不知道,你便以爹爹女婿的名义去找他。”
“只要有足够把握将任守忠扳倒,他便一定会帮你。”
次日一早章越便至谏院旁的酒肆守着,让唐九盯着谏院门口。
不久后唐九将一名五十多岁的老者请入了酒肆。
章越一看对方即行礼道:“见过吕公。”
对方就是如今同知谏院的吕诲。吕诲是名相吕端的孙子,在立储之事上他也曾向仁宗皇帝上疏早建皇嗣。
那时吕诲绕过韩琦言建储之事,自定大功,令得韩琦大怒。
吕诲看着章越道:“章学士, 我与你素无来往,不知此番找老夫有何贵干?”
章越道:“以往不知家岳与吕公乃是莫逆之交,故未曾登门拜访,实在是有眼不识泰山, 请吕公海涵!”
吕诲本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, 闻章越此言后改颜笑道:“哦?你岳丈竟将我与他往来之事告诉于你?果真是女婿如半子啊!哈哈!”
说到这里吕诲抚须道:“那我也不与你绕弯子, 有什么事求我?”
章越将弹劾任守忠的奏疏递给了吕诲,然后将自己与任守忠的过节清清楚楚地告诉了吕诲。